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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晓暮杜鹃红，故里海棠殇
▼章肆
二月红这半生，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。除了……那个叫丫头的女人。
【一】
戏终，二月红从梨园归来。他抬脚进府大门过槛，解下披风亲交与一旁管家手上，微抬眸便见丫头在边候着。她眼神望着几近枯萎的花，想必是心思早飘远，二爷向管家做了个噤声手势，轻轻走到了她身边∶“怎么不进去？风大，小心着凉。”
以前，她总会像这样在府门口等着，直到梨园戏散，直到二月红回来。不过，今时不同往日……她染了风寒在身，大夫嘱咐要注意保暖，不能再受寒了。
“老爷，您不必担心。丫头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为了不让多加担心，丫头总是这么回复二月红。只是，她能照顾好自己又怎会病了？总归，这事他还是放不下心的。从管家手中拿回披风，给人披上了，牵了她的手，一步步往府里走。
“老爷，您想要孩子吗？”
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问，二月红闻声看向她轻询问了一句∶“现在这样不好吗？”
——彼时已有两子，夫妻和睦。
二月红眼瞧着她神色暗了暗，心道她怕是误认为自己不想了吧？他敛了敛眸，神神晦暗不明。
不是不愿意要孩子，只是不愿……这个代价是你。
他在默念。
【二】
“老爷，这花美不美？”她笑着指向刚种好的满院海棠问二月红。
“美。我家丫头喜欢的，便是好的。
只是这花再美，也难敌她的笑颜。二月红在心中默然补充了一句。
他朝丫头笑了笑∶“喜欢的话，来年春咱们一起守着吧。”
希望丫头的风寒能早日好起来，别再受病痛的折磨了。若失去她，这个代价红某承受不起。
【三】
“此生丫头难得有夫君相伴左右，只是……我的一辈子却不该是你的一辈子，你要好好活着，笑着长命百岁。原谅我无法陪着你了，丫头……就先一步了。遇到你，此生从未后悔……”
她终还是走了，在二月红的怀里。他抱着她冰冷的尸体，眼神无神，二月红不愿意相信丫头就这么走了，同时也悔恨自己怎么竟是连她最后的心愿也无法达成？
及葬礼那日，顾不得什么祖宗规矩，顾不得旁人说了什么，一袭红衣送葬，惹得半城惊。
丫头，黑白衣服的都是别人，只有红衣，才是你的家。
此后流连青楼，饮酒。楼中女子有不少，但自己是一个也没有碰过，包括那个自己经常找的小青花。旁的姑娘只是艳羡小青花能独得二爷青睐，却殊不知只是因为她在初见的时候叫了一声哥。
【四】
丫头走后，便将三个儿子送出了回外去。及至老年，应九爷之情，收了幼徒解雨臣——也就是他孙子。
“你父亲叫解连环，你叫解雨臣，不如以后，你便叫做解语花吧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解语花枝娇朵朵。”
“不懂哎，我不要，换一个嘛。”
二月红缄默望着身侧粉衣小团子，心中思绪万千。解语花，又名海棠。海棠花，断肠花。自有一番离愁别绪在心头。
【五】
二月红做了场梦，一个有点长的梦，梦中是他已然度过的大半生，醒着梦中的梦，梦着过去往昔。
最喜欢的已经去了，心也随着走了。可他好似又从未看清过他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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